双眼勉强睁开,维恩特打算坐起,却感觉腰部一阵酸痛。他用余光扫向一旁,**的肩膀露在被子外的晨曦还在熟睡着,寝息很平稳,表情也很祥和。
看来昨天晚上自己实在是累得不轻。
维恩特强迫自己醒了醒脑袋,坐了起来。因为昨天夜里接到了伊莎贝尔的电话,维恩特必须赶快收拾东西去威尔希兹,即使是现在,维恩特也没有招惹那个家伙的勇气。
他感觉自己的步子轻飘飘的,身体似乎还在回味着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晨曦的触感,味道,轻吟,都还能记得一清二楚。确认了这些不是梦之后,站在镜子前洗漱的维恩特确信,自己终于拥有了那个女孩子的一切。
这也算是对他的青春的最高奖赏了。
昨天晚上晨曦说她打算同行,不过维恩特没有着急叫她起来,她的东西昨天刚刚从家里提过来,绝大部分都还在箱子里,收拾起来挺容易的。看她睡得那么熟,昨天夜里应该累得够呛。
当维恩特打包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叫晨曦起床的时候,回到房间却发现晨曦已经醒了。此时的晨曦双眼呆滞地坐在床边,美丽的银色长发凌乱地四散着,因为刚刚起床,脸颊有些肿,全身只是上半身穿着昨晚的那件当作睡衣的白衬衫,修长的双腿勾出流畅的曲线搭在床沿上,脚尖勾着一对紫黑色的拖鞋。即使是维恩特进门,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哦,醒了啊?”维恩特笑着问。
“嗯。”慵懒的声音,晨曦很简单地就答复了。
“打算吃些东西吗?”正好收拾告一段落,维恩特打算下厨。
“你……”晨曦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维恩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嗯,不如说已经收拾好了。你也简单收拾一下吧,我先去做早饭。”维恩特靠近晨曦,“头发好好理一理哦,挺乱的。”
“哦。”晨曦像木头一样应了一声,身体却依旧不见动静。
“怎么了?”维恩特奇怪地问,现在的晨曦看起来格外迟钝。
“还没睡醒……”晨曦绵软无力地回答,“虽然坐是坐起来了,就是不想动……”
“噗!”维恩特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啊啊啊,没事没事,只是没想到薇尔你也会起不来床。”
“起来了,这不是起来了吗,”晨曦反驳着,身体像个不倒翁一样晃了两下,“只是不想动而已。”
“你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维恩特好奇地问。
“你起来时我就醒了……”晨曦还是用那懒洋洋的声音说,“唉呀不想说了,好麻烦。你去做饭吧,我马上就来。”
“哈哈,真拿你没办法啊。”维恩特开心地笑着,这样的晨曦在他眼中也很可爱。
果然一旦成为了恋人,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等着自己去发掘呢。
晨曦的眼睑挣扎着,一会儿睁开一会儿垂下,身体又像不倒翁一样摇晃了起来,维恩特也没想到起床对于她来说是这么吃力的事。
维恩特不怀好意地一笑,用嘴唇点了似乎又要睡着的晨曦的脸颊一下。
“起来吧,我的小公主。”他在晨曦耳畔轻轻地说。
果然是个很好的办法,晨曦全身一个激灵,水灵的眸子完全睁开,有些慌张地东张西望,睡意瞬间消失无踪了。当她的眼瞳与维恩特坦率的目光相接的时候,绯红微微地涂上了她雪白的秀颊。
“一大早就说这种话吗?真、真是猝不及防啊。”
“还不是看你挣扎得太痛苦了。”维恩特爽朗地笑着,“要是困的话上车之后再睡吧,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就起来!”晨曦红着脸撇过头,语气中有几分嗔怒,她愤愤地穿好拖鞋,终于动了起来,“你现在尽管取笑我好了,总会有我报复的时候的。”
“开个玩笑嘛,你的报复我可受不了。”维恩特说的是实话,他也就仅限于早上这短暂的时光可以捉弄一下脑袋还没完全醒过来的晨曦,剩余的时间基本上都会被玩得团团转。
“你们两个,一大早就这样不害臊吗?”听声音传来,一只凤凰停在了房间的窗户上。
“回来了啊,菲尼克斯。”维恩特打招呼,“夜生活还愉快吗?”
“这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小子干正事的时候还居然想起来要把我赶出去!”菲尼克斯气氛地说,似乎是因为维恩特昨晚把菲尼克斯从体内请了出去而愤愤不平。
“有些东西就算是神也不能看的嘛。”维恩特笑着说。
“行行行,知道了,反正城里的夜生活要比一对小情侣的故事精彩多了。”菲尼克斯咂咂嘴,“你们知道吗,昨天我化成人类之后,在城东边的夜店里……”
“我去做饭了,薇尔快点哦。”维恩特直接无视了菲尼克斯的炫耀。
“嗯。”晨曦现在也醒了过来,从床边站起。
“喂!听我说完啊!”菲尼克斯叫着,追着维恩特离开了房间。
“说什么说,再说就把你脑袋摁进抽水马桶里。”维恩特看都没看菲尼克斯一眼。
用完简单的早餐,维恩特领着晨曦向伊普顿市的朋友,也就是塞蒂,迈克,弗拉沃告别。伊莱恩因为大学还没放假,已经返回了洛兰,莉柯丽丝已经返回了逐霾者总部,迈克也是再过几天就会回到军营。而塞蒂的身体状态似乎还是有些欠佳,虽然还是像平常那样干活,说话的时候也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敏锐的弗拉沃还是不放心,他向维恩特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肯定会在塞蒂已经能让人放心的时候,再返回帕纽斯。
在那之后,晨曦和维恩特准备购买去威尔希兹的车票,却没想到车票在前一天已经被别人买好,换句话说,要是两人再晚半个小时赶到火车站,说不定就会错过发车时间了。维恩特确信伊莎贝尔电话里绝对没有提半句关于车票的事,这种办事风格也只可能属于伊莎贝尔了。
我行我素过头了,不过维恩特也不讨厌,只要能适应她的节奏,就会发现在大的方面她考虑得还是很全面。
虽然维恩特开玩笑说要给晨曦唱摇篮曲,上了车以后两人都没了睡意,一会儿看看窗外的风景,一会儿互相聊聊天,一会儿拿彼此来调侃调侃,一路上说说笑笑,两人都格外享受。
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人都是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如果说一切确定的昨天是两人的适应期的话,今天就可以开始毫无顾虑毫不怀疑地享受恋爱的快乐了。
虽然还不知道被叫去威尔希兹是为了什么,现在的维恩特和晨曦都是一种无比轻快,类似于郊游的心情,没来由地就会因为周围种种甚至是平时留意不到的细节兴奋起来。
无论怎么说,恋爱这方面,两个人都是新手,这种心情怎么也抑制不了。
几个小时似乎就是一转眼的事,两人已经来到了圣洛伦山的山脚。威尔希兹作为整个大陆最重要的城市,集中了绝大部分世界组织的总部,重要的几个国际科研所也坐落在城市中,在这座浮空城市的街道上随便走走,每个路人肯定都有不同寻常的来历,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精英的聚集地。在山脚下的关口,有专职的警卫员检查每一位前往威尔希兹的客人的手续以及证件,只有所有审批通过,才能获得进入威尔希兹的资格。
到了这里维恩特才发现,除了伊莎贝尔的一个电话,他什么手续都没有,面对询问的官员,他只能笑嘻嘻地看着对方发愣,直到那人注意到了他右手上的逐霾者徽记,才把他放了进去。
“薇尔莉特·晨曦,应该有访客登记的吧?”在维恩特身后的晨曦非常镇定自若。
“嗯,我查看一下,稍等。”电脑前的工作人员敲打着键盘,“能提供一下登记番号吗?”
“CD-50543,有效期应该到今年三月份。”晨曦很熟悉地应对着。
“嗯,核对无误……”那人沉吟着,“请从这后面过去,麻烦了。”
维恩特和晨曦先后坐上限乘两人的原地起降飞艇,向浮空都市进发。
“相当熟练的样子,以前来过威尔希兹吗?”维恩特问着晨曦,虽然曾经来过这里一次,由于是苏瑞尔·旋鹤在前面领队,都没有经过这些手续,让他今天有些不知所措。
“嗯,有过几次,都是和父亲一起来的。”晨曦说着,“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逐霾者徽记是怎么来的呢。”
既然晨曦问到了这个话题,维恩特也没有再隐瞒,把一切情况都如实回答了。
自然,晨曦一脸惊愕的神情。
“是因为逐霾者刻意而为,才没有殒能成为逐霾者?”晨曦感到难以置信。
“还是有很浓重的旧意识,这个组织。”维恩特的语气也很严肃,要不是格林伍德先生的帮助,右手上的徽记注定和自己无缘,“唉,或许是我说得带着些感**彩吧,你知道的,那个环境里长大,对逐霾者的印象一直不是太好……啊,是就这个组织而言,里面不少人还是挺不错的。”
“我知道,能理解的,包括我们也是。”晨曦接着话题说,“每一届领导人的不同,逐霾者在对待各国要人和贵族的态度上也会有所改变,有些是一视同仁,有些是宽松对待,有些甚至会更加严苛。在这个问题上,至少从莱文特那里听说,现在的领导者罗兰·灰竹做得非常到位,既不会显得谄媚又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不过和个别逐霾者实际接触的时候,难堪也时有发生,看得出来,这个组织观念不同的人也有很多。”
“这个机构不算庞大,但都是精英,精英管理起来比平常人是会更有难度。”维恩特认同地点点头,在书里学到的知识见到的道理此时派上了用场,“对了,那个莱文特·冬泉,和逐霾者关系很近吗?”
“应该说是冬泉家族和逐霾者关系近吧。”晨曦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神情有些黯淡。
“抱歉,特地提到这个名字,不舒服了?”维恩特关切地问。
虽然帕特里克说过他将会去处理这件事,晨曦和莱文特·冬泉之间的关系必然不可挽回了。维恩特倒无所谓,反正谁看谁都不顺眼,晨曦和莱文特·冬泉之间还是有一定感情的,这件事情上,晨曦也不可避免地对冬泉抱有一些罪恶感。
在婚礼之前,冬泉做过一些很不理智的行为,晨曦没有因此记恨,也说明了她的宽容和温柔了。
毕竟她知道,那个男人也是真心喜欢着自己。
但恋爱这个东西,是怎么都勉强不来的。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晨曦把自己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她原本以为维恩特会对这种态度嗤之以鼻,毕竟维恩特没有理由去在乎莱文特·冬泉的感受。
“嗯,我知道的,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维恩特很善解人意地安慰着晨曦,“说起来,我也遭遇过同样的处境呢,当时……塞蒂她背着我跑下楼梯的时候,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个混蛋,就是个人渣,我想拉住她,不过被一旁藏好的弗拉沃阻止了。她是我的青梅竹马,我觉得你和冬泉的关系也类似这个吧,现在想来,这种伤害是不可避免的,这和殒或者贵族无关,没有这种伤害,塞蒂,还有……冬泉,就没办法幸福。”
“嗯,说得也对。”晨曦细细品尝着这第一次听到的故事,点了点头,“我也是觉得,如果我嫁给了莱文特,会更对不起他的。并不是因为和你相恋,很早以前,我就有这种想法了。”
“懂,都懂的,毕竟我们都不能太贪心了。”维恩特微微一笑。
虽然有着身份的巨大差距,虽然有着生长环境的巨大区别,虽然有着迥然不同的做事风格,但在性格上两个人还是有太多的相似点了。
下了飞艇,威尔希兹的街道一如既往地整洁和气派,宛如人类建造起的天堂,不过维恩特和晨曦都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很快就适应了这个高尚神圣的环境。
“伊莎贝尔真是的,威尔希兹这么大,该去哪儿找啊。”维恩特不由得叹气。
“没有推理的依据吗?”晨曦问着。
“有是有,不过……”维恩特欲言又止,“唉,总之先去看看吧,她应该在逐霾者总部。”
“诶?为什么会在哪里?她不是逐霾者啊。”晨曦有些奇怪。
“不过快要成为逐霾者夫人了。”维恩特笑了笑,带着晨曦走向通往逐霾者总部的传送法阵。
不过在路上,晨曦和维恩特先后驻足在了一家甜品店的门前。
“没想到这里也有这种店铺啊。”维恩特说道,上次来的时候是夜晚,这些店铺很少有还在营业的,再加上那时的他主要都在兴奋,并没有好好观察周边。
“再怎么说这里也有居民的,虽然来头都不小,但既然是城市,还是要有城市的样子嘛。”晨曦笑着说,“你看店铺里,你的熟人哦。”
维恩特顺着晨曦的指示,看见露露和里昂正坐在店里,和一个服务员交谈着。
“慢用哦,尝尝我手艺进步没有。”服务员一脸笑意,似乎和两人很熟络,“先把账单放这里了。”
“谢谢蕾米姐!果然是蕾米的亲制蛋糕,真香啊真香啊。”露露一脸兴奋地说,已然食指大动了。
“我先把账结了吧。”里昂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
今天的他很难得穿上了便服,火红色的头发被清爽地梳理好,鬓发和胡子都特意刮过,甚至还喷上了一点点男士专用的香水,俨然一副约会的模样。
“好啊,露露的蛋糕十克尔,你的蛋糕一千克尔。”被唤为蕾米的服务员笑盈盈地说。
“这是抢劫啊!为什么我们两个差距这么大?”里昂不满地抗议。
“因为重视你嘛。”蕾米调皮地向里昂眨了下眼。
“呃……”里昂把头稍稍偏开,没想到这一句调侃的话就让他脸有些红了。
“又来了,铁皮人你啊……有出息点行吗?”露露白了里昂一眼,“每次和蕾米姐聊天都能害羞成这样,真是服你了。”
平心而论,这个名叫蕾米的人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她有着一头飘逸的淡金色长发,衬在微微有些偏黑的皮肤上,显出一股神秘的异域气息。她的眼睛很大,棕黄色的眸子清澈而明亮,鼻骨稍微下垂,鼻翼不大不小,和同样尺寸合适的嘴相配,匀称而精美。她时时刻刻都挂着微笑,真诚的情感和营业式的技巧混合在一起,让一般人都猜不透她在想着什么,稍微谈上两句话,就能知道她待人处事方面的经验很丰富。在她的脖颈处,有一条银链挂在那里,最下端被衣服衣料盖住。
店铺的制服并不是那种服务式的设计,露出度并不算高,但因为蕾米的曼妙身材还是能把这套普通的米黄色衣服穿得格外有味道,有突有翘。再加之她本人偏黑的皮肤给人带去的那种野性开放的第一感觉,带着一股和晨曦这样的大小姐完全不同的独特味道。
“谁、谁害羞了!为什么你总是要误会!”里昂不满地拍了下桌子。
“那是怎么了?不高兴吗?”看来蕾米很了解里昂的性格,很乐意捉弄他。
“也不是……”里昂本来就不是能言善辩的性格,加上不知道为什么的慌张,让他显得很窘迫,“好啦,好啦,一千零一十克尔,拿好。”
“啊啦,这样就要把姐姐打发走吗?姐姐我好伤心啊。”
“就是啊,铁皮人你也不希望蕾米姐走吧。”
“你还是先忙店里的事吧,等闲下来的时候在过来聊,不能我们一直占着,露露你也是,别再添乱了。”里昂一本正经地说着,喝了口手边的水。
“嘿嘿,一如既往地认真啊,”蕾米满意地笑了笑,“那露露,姐姐暂时被你的铁皮人赶走了哟。”
“嗯,我会好好教训他的!”露露兴奋地说。
“……为什么你们总能在这种地方达成默契啊。”里昂无奈地吐槽。
门口的风铃响起,是客人到来的提示。
“欢迎光临。”蕾米用很明亮的声音迎接,她的声线并不细,不过同样悦耳。
“嗯。嗨,露露,里昂,是我们。”维恩特说着,与晨曦一起和他们两人打招呼。
“维恩特!还有他的老婆!这么快就来了啊!真好真好!”露露兴奋地说,大幅度地挥手示意两人到他们旁边坐下。
“叫老婆也太……唉,算了,前段时间的那件事,多谢你们两个了。”维恩特苦笑着。
两人向露露与里昂道谢,不只是他们,只要参与了那个计划的人,维恩特和晨曦都已经道谢过,或者将要道谢。
“成功了吗?”里昂冷淡地问,并没有正眼看维恩特。
“嗯,总算是,多亏大家的帮忙。”维恩特和晨曦在桌旁就坐,“露露,听你刚刚那句话,是知道我们要来吗?”
“当然了,凯姆拜托我们去接你们的,不过铁皮人说什么都要在这里坐着等。”露露咂咂嘴,一副无奈的样子。
“是你吵着要吃蛋糕的吧!”里昂吐槽着。
“差不多啦,差不多啦,不是给你创造个机会嘛。”露露笑着说,看来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很好。
“好久不见,里昂先生,就算见到你没穿盔甲的样子了。”晨曦莞尔一笑,亲切地问候。
脱去了坚硬的盔甲,才发现里昂的身材十分健美,普通的便装在袖管的位置被撑着满满当当,只要手抄在胸前,肌肉就会绷住衣服的布料,比起维恩特还要强壮不少。这副样子,在维恩特和晨曦眼里都相当新鲜。
“嗯,随时穿着也挺麻烦的。”
“其实是只有在到这里见蕾米姐的时候,铁皮人才会穿便装的。”露露边笑边拆着里昂的台。
“真烦啊,只是偶然而已!吵吵闹闹的。”里昂有些厌烦地说。
“哈哈,害羞了害羞了。”面对里昂的一脸凶相,开朗的露露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两位是露露和里昂的朋友吗?”就在这时,先前那个蕾米也走到了众人身边,找了个方便的地方坐了下来。
“嗯,在伊普顿认识的。”维恩特简单地介绍。
他看着蕾米的棕黄色眼眸,她的眼神很有吸引力,像钩子一样锐利地与维恩特对视着,让维恩特一时间竟无法把视线移开。
看来她是在好奇自己的瞳铭,时常会有人这样的。
“蕾米姐?”露露在旁边疑惑地轻声唤着,似乎只有维恩特和蕾米没有发现,两人的对视不知不觉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周围的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即使是唤出了蕾米的名字,她眯了眯眼,丝毫没有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的意思。
“维恩特……”晨曦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扯了扯维恩特的袖口。
“我知道。”维恩特将声音直接传到了晨曦的脑中,“好像她有话想说。”
其实维恩特脑中还有另外一个感觉,虽然蕾米的眼神十分深邃,让人琢磨不透她在想着什么,但是被这样一位金发飘飘,看起来既成熟又神秘的美女直勾勾地注视着,维恩特还是不免有些害羞和悸动。
虽然他已经和晨曦是恋人关系,男性的本能又是不受意识拘束的另一回事了。
“跟我来。”
和她野性的外表表现出得如出一辙,真正打算行动的时候干练简洁到没有一丝犹豫,话音未落她已经拽住了维恩特的右手。
手心的皮肤紧致而光滑,刚刚接触过冷饮还残留着些许凉意,触感十分美妙。
“喂喂!”维恩特没料想到她的动作,慌慌张张地就被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怎、怎么了?”
里昂,露露和晨曦显然都惊讶于蕾米的动作,还没能作出反应。
“跟我进来。”根本不打算解释,蕾米拖着维恩特向甜品店的内厅走去。
“不要。”另一个女声冰冷地回答。
就在维恩特要被拖走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另一只细腻柔软的手拽住了他的左手,力量不大,但是传递过来的意志相当强硬。
蕾米也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阻力,她眯起眼向后一瞄,和拽住维恩特的晨曦目光相接。
两人的眼神都很坚定很有压迫力,维恩特一脸无辜和迷茫的看着两个人,心知要是和其中一个人这样对视的话题,肯定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有很重要的事要说。”蕾米坚定地说,“你就是维恩特·安德鲁吧。”
“诶?是、是的……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维恩特一脸惊异。
“让她放手,我单独告诉你。”蕾米说着用眼神指了指维恩特身后的晨曦。
“……不要。”晨曦这次的回答明显犹豫了,不过还是没有做出让步。
“好、好可怕。”露露在一旁已经看呆了。
“我也觉得……”里昂喝了口水保持镇定。
明明是性格很温柔的两个人,突然就这样剑拔弩张,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能稍微透露一下内容吗?”维恩特试着打圆场,现在的他偏向哪一方事情都不好办,“如果这样的话,我也很为难啊。”
“那就算了,反正很快你就会再回到这儿来的。”蕾米突然转为了释然的态度,放开了维恩特的手,“倒是那边的姑娘,对我敌意蛮深的嘛。怎么,是恋人?”
“嗯,是的……”维恩特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而晨曦低着头,脸憋得有些红了。
“哈哈,果然呢。青春真是个好东西。”蕾米爽朗地笑了,这么短的时间里接连变换了几种态度,让维恩特有些反应不过来,“随便点些东西吧,你们的单我请了。”
“这、这不太合适吧。”维恩特连忙开口。
“露露里昂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啦,别客气别客气,来来来,先坐下。”蕾米不在意地扇了扇手,把维恩特重新摁回了椅子上。
“嘴上说这么好听,一个蛋糕还收了我一千克尔。”里昂不满地小声吐槽。
“我好像听到什么呢,能重复一遍吗,里昂先生?”蕾米手贴在耳边,笑容很甜也很渗人。
“什、什么都没有!”里昂立刻回答。
“刚刚怎么了?”维恩特凑到晨曦的身边,晨曦那样的反应很少见。
“没、没什么……”晨曦很少有地支支吾吾起来,白皙的脸颊也越来越红了,“下意识的,就……”
“不用担心的啊,只是说一些事情罢了。”维恩特还是不理解晨曦在顾虑什么。
“因、因为,韦恩你……对这种主动,强势的女孩子,很没辙嘛……”晨曦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感觉脸颊像灼烧一样发热,已经不好意思再和维恩特对视了。
简单地说,就是晨曦刚刚吃醋了。
“呵呵。”维恩特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安慰式地摸了摸晨曦低下去的脑袋,现在她的这副样子,也太可爱了,“虽然你说的可能没错,不过我已经有了你了哟,这种事就别担心了。”
原本以为这种宠溺的动作晨曦会不适应或者反抗,很意外的,晨曦很顺从地被维恩特这样摸着。
“嗯……”要是特地去看晨曦的脸颊,想必已经红得像苹果一样了。
“啧啧,旁若无人的笨蛋情侣,相当厉害嘛!”突然听见露露的声音,只见桌子下方,露露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那里,一边咂嘴一边睁着炯炯有神的眸子注目着维恩特。
“喂!很吓人的啊!”维恩特一个激灵,连椅子一起向后退了一步。
“这样啊,像青春小说一样的故事呢。”而在另一边,蕾米已经津津有味地听完了里昂的讲述。
“也就只有笨蛋做得出这种事。”里昂加上了自己的总结。
“想想以前,我们三个也十足地笨蛋过一场呢,就别取笑别人了。”蕾米爽朗地笑着,“我们三个都还在一个逐霾者小队的时候。”
“是啊……”里昂望着玻璃窗的外面,像是忆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
见面地点被约在逐霾者总部里,晨曦因为没有合适的手续而得不到进入许可,在蕾米的建议下,晨曦暂时留在甜品店里等待维恩特归来。而维恩特跟着露露和里昂,在偌大的像迷宫一般的总部里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一个房间里。
房间被各种各样的杂物堆满,木板和废旧的铁架占据了足足一半的空间,此外另一边还放着一张圆桌一张长桌,长桌上堆着几个装满各种用途材料的纸箱,一打开门,一股浓重的异味扑鼻而来,显然是很久没有通过风。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已经有七个人等着维恩特他们的到来。
一开门维恩特就傻了眼,既有熟识的面孔,也有陌生的面孔,甚至还有曾经作为敌人的面孔。
由左到右,莉柯丽丝,凯姆,伊莎贝尔,凯文·阿斯卡隆,菲娜·枫笛,托宾·麦吉,艾斯弗佗·命运之扉站在维恩特,里昂,露露的面前,表情各异,像是在讨论着什么事。
“这是……怎么回事?”维恩特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小小的房间里,竟然同时出现了五位SS级逐霾者。
“原来神秘客人是他啊。”托宾倚在长桌上诡秘地说,“看来当初留了你一条命还算对了。”
“是你……”维恩特和托宾对视,火气一下涌了上来,“还想找你算账呢。”
“那些事等会儿再说,先进来。”凯姆简短地说,让三人进入房间,把门重新关上。
“唉呀唉呀,火气别这么大嘛,我自己也有自己的难处,分配的任务,总要照办不是?”托宾笑了笑,显得不是太在意。
“那我继续说,诶,说哪儿来着了?”凯文皱了皱眉,食指顶着下嘴唇,“唉呀,所以说我讨厌安排计划嘛,还没安排清楚自己就乱了。”
咚——
不由分说地,菲娜手中的文件夹狠狠地打在了凯文的脑袋上。
“你可是领导,总是这种态度可不行。”语气格外冷淡。
“知、知道了……”凯文捂着脑袋小声回答,“嗯,那个,也就是将行动组分为两路吧。人也到齐了,这样吧,我,菲娜,托宾,艾斯弗佗留在这里,继续做准备。剩下的人,就去帝国好了。”
“怎么感觉安排得这么随意……”菲娜无奈地说。
“先等等,我还什么事都搞不清楚呢。”维恩特打断了谈话。
“简而言之,现在有三个任务,”伊莎贝尔简要地说明起情况,“第一个,根据泽恩·伦格莱的瞳铭物质分析结果,破坏死爪真正的瞳铭。第二个,执行第一项任务的同时,寻找位于萨玛拉斯帝国的神使。第三个,调查殒之暴乱的真正原因。”
“真正原因?”维恩特没能理解。
“只是个假设,殒之暴乱是由逐霾者引起,这是确定的,但是,或许这不是偶然,而是人为的。”凯文补充说道,“对刚刚的分配,大家都没意见吧。嗯,没意见太好了。”
“完全不让人回答啊!”艾斯弗佗条件反射地吐槽了。
“那就这样吧,今天在这里够久的了,脑袋晕晕的,解散解散!”凯文兴高采烈地说,“维恩特的话,你去找伊莎贝尔问问情况好了。”
维恩特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家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虽然听刚刚说到他是整个行动组的领导,战斗能力从上一次的短暂交手来看也毋庸置疑,却完全看不出领导方面的能力。不过这样的人他以前也见过一个,就是那个迭戈,所以现在他暂且把这种疑问压了下来。
就他自己来说,三件事都和他有直接的关系,没有理由拒绝,而且三件事都相当重要,应该是需要高度保密的。
“只有在场的人参与这次计划吗?”维恩特问道。
“还有几位你接下来会见到,再加上你的夫人,嘿嘿。”凯文不怀好意地一笑,“主要就是想问这个你愿不愿意,你也听出来了,这件事虽然说着很轻松,但是非同一般的危险。”
“不愿意也只能同意吧,她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地置身事外的。”维恩特无奈地说。
“那就行,解散咯!”凯文开心地说,“走吧,菲娜,我们去喝一小杯!”
说着凯文就搂上了一旁的菲娜。
“凯文先生,请自重一点可以吗?”菲娜笑眯眯地看着凯文。
“呃,那个……只是邀请而已,比较亲密的邀请……”凯文声音一下就弱了下来。
“维恩特,把晨曦带出来,晚上吾等也一起吃顿饭。”伊莎贝尔对维恩特说,“把情况详细地说一下。”
见面地点被约在了一个环境很静,很适合谈任务的咖啡厅里,凯姆,伊莎贝尔坐在一边,蕾米,维恩特,晨曦坐在另外一边。仅仅是维恩特离开的时间里,蕾米和晨曦的关系似乎已经很要好了。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她会在这里?”维恩特奇怪地看着蕾米。
“对了,还没告诉你呢。”蕾米笑着看着一旁的维恩特,用手把领口里的挂坠拉了出来,银链的最下方赫然挂着一个凤凰形的坠饰,和维恩特的瞳铭几乎一模一样,“我的全名,蕾米·格林伍德,懂了吧?”
“路易斯先生的,孙女?”维恩特确认道。
“嗯,正是如此。”蕾米点了点头,“我也是计划内的人。”
“好吧……那这两个小家伙是怎么回事?”维恩特皱了皱眉。
除了这些人之外,弗兰卡死死地拽住伊莎贝尔的胳膊,想钻到她的背后去,再向外一点,另一个共和国的神使,也就是那个小男孩坐在那里。
“听说这回的任务和毁掉家乡的人有关,彼等无论如何都想要参与。”伊莎贝尔解释着。
看来弗兰卡对人恐惧症的症状并没有太大改善,在塞蒂离开之后,照顾两个孩子的任务无可奈何地落在了伊莎贝尔身上,她也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获得了弗兰卡的信任。
不过弗兰卡竟然能相信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还是让维恩特没怎么想到。
“和黯作战又不是儿戏,他们只能拖后腿吧。”维恩特说着,虽然两个人都是神使,明显还没有战斗能力。
“这两个孩子都吾教出来的学生,吾自己最了解,况且,再不适应战场的话,就没时间了。”伊莎贝尔沉稳地回答,“他们都有很坚定的觉悟的。”
“好吧……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维恩特想了想,勉强接受了伊莎贝尔的解释,对那个小男孩说着。
“克莱维利,克莱维利·奥威尔,少瞧不起我们了。”克莱维利带着几许敌意地看了看维恩特。
“好好好,哈哈。”维恩特笑着把话题带了过去。
“不过看起来,这两个挺像你们两个的孩子呢。”晨曦突然在一旁插了一句。
“哈哈哈,你看你看,弗莱儿,又有人这么说了。”凯姆笑着说。
“有、有什么好笑的!快点,说正事!”
或许是因为害羞,伊莎贝尔很快就把所有人引入了谈话的正题,交流情报和分析状况大概用了半个小时,维恩特终于了解了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也就是说,分析情报之后认为,当年的殒之暴乱,是有人故意在圣水上做了手脚?”维恩特说出自己总结的结论,很不敢相信的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一个国家啊,那么多人的生命!”
“事件结果应该是在主谋者的计划外,没想到会引起这么严重的后果。”凯姆双手交叉放在嘴前,“事件之后,逐霾者议会几乎进行了重组,所以我们猜测,应该是某个人的谋权策划。”
“你的意思是,灰竹?”维恩特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要是是这样的话,一旦揭发出来,肯定又是震动世界的丑闻。
“嗯。”凯姆冷静地点了点头,“虽然就他平常的性格和人品,实在想不到他会做出这种事。那个人,一心一意地都在为逐霾者考虑。没有家庭,也没有后代,可以说,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花在了逐霾者这里。”
“这些都还是假说,”伊莎贝尔补充道,“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况且就算查到证据,揭发也是很困难的。这个议会,是灰竹一手组织起来的,丑闻一旦被揭露,几乎所有的SS级逐霾者都会被波及。这种时候,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考虑。”
“有人想要追求正义,有人想要保住权位,有人想要坐观局势从中牟利,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晨曦在一旁做出解释,这种事她在贵族的圈子里也见过不少。
“正义的伙伴吗?正直得让人怀疑呢……”维恩特叹了口气,“那个凯文,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人。”
身上带着些淡淡的流氓气,说话总是显得无精打采,让人抓不住重点。抛开阻拦过自己的事实不谈,他对这个人也没什么好印象,更别说他现在用这么正直的理由号召众人行动了。
“虽然为人是有点轻浮啦,实力和行动力还是很能保证的。”凯姆担保着说,“其实SS级逐霾者也是鱼龙混杂的,这在以前的议会都没有出现过,曾经的议会全是清一色的贵族。你也知道……关于殒的逐霾者符文的抵触反应,只是一个小把戏,但在逐霾者内部,灰竹一直在为消除贵族和普通人的隔阂努力。能成为SS级逐霾者的人,且不说生活中的性格,实力是有保证的。”
“太不谦虚了,凯姆。”伊莎贝尔冷冷地嘲讽了一下同样是SS级逐霾者的凯姆。
“哈哈,偶尔还是想要吹嘘一下嘛,别太严肃了,弗莱儿。”凯姆笑了出来。
“其实我不在意,你们逐霾者的事我不想过多介入,像是你们的家务事。任务方面既然被分进了前往帝国的小组,那就义不容辞了,其他东西,既然是朋友,肯定信任你们的决定,也就肯定会帮忙的。”维恩特说着,似乎不想和逐霾者扯上太多关系,虽然右手上有一枚假的徽记,他对这个组织依旧没什么好感。
“你能这么爽快地接受那就最好了。”凯姆也会心地笑了笑,“晨曦也没有意见吧?”
“嗯,既然韦恩已经决定了的话。”
“哟哟,转眼已经变成标准的贤内助了呢。”看来真的熟络了起来,蕾米毫不拘束地开起了晨曦的玩笑。
“贤、贤内助什么的……”没想到那个晨曦也有憋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的时候。
“那就这么决定吧,明天我们就出发去萨玛拉斯帝国,现在的那个地方,应该很乱吧。”凯姆边想着边摸着下颌,“估计到处都是狂热的战争分子。”
“唉,不愧是军国主义国家呢。”晨曦叹了口气。
“有苍瞳那个家伙在帝国的政界里,什么都说不好。”伊莎贝尔说道。
“调查的工作只留给他们几个,没问题吗?”维恩特有些顾虑地问道。
“没事的,他们都很有能力,而且绝对是我们这一边的人。”凯姆说道,“再加上艾斯弗佗,可是这方面的行家。”
“如果有需要的话到店来找我好了,虽然不能同去,提供一个秘密会见的地方还是没问题的。”蕾米在一旁挥了挥手说。
“诶,你的手?”维恩特正巧看到了蕾米的右手背,她的皮肤本就有些偏黑,右手背上的痕迹更像是黑炭一样,“那个痕迹是,逐霾者徽记?”
“去掉徽记之后就一直是这样了。唉,很久之前的工作了,退隐了不少时间,所以这次也不打算介入太多。”蕾米轻描淡写地说,但眼神中表现出的绝非口气上的那么轻松,“抱歉,我也有我自己的考虑。”
浮空城威尔希兹的夜景十分著名,站在浮空岛屿的边沿上,隔着护栏望出去,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就像要把人吸进去一般。像是一座漂浮在宇宙中的城市,这份深邃总是能引起许许多多人的深思。面对越宏大越浩瀚的景物,人类越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在威尔希兹周围都部下了各种各样调节用的结界,让这座城市和在地面上的城市基本没有区别。
身着便装的里昂倚在护栏边,初春的晚风吹得他的上衣泛起微小的波浪,凉飕飕的。他仰头望向天空,对着点点繁星出神。平时总形影不离的露露并没有在身边,看来已经入睡了。在他的身旁,蕾米双手撑着护栏把手,背身靠在护栏上。今天,是蕾米特地把里昂叫出来的。
“刚刚回来,又要走了啊?”蕾米明知故问,前往帝国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嗯。”里昂轻轻点了点头,“几年时间,都在自己的路上走得越来越远了。现在想想,当年我们三个人的传奇小队还历历在目呢。”
“哈哈,现在你和露露两个人不也是传奇吗?”蕾米开心地笑了。
“我还是想问,为什么说离开就离开了?”里昂单刀直入地问道,“现在不说的话,说不好就没机会了。”
“呵呵,又在威胁我。这种话你也不是第一次说了。”蕾米倒是一点不害怕的样子,“说这种话的时候也为那个孩子想想啊。”
“那个孩子”显然是指的是露露。
“唉……”里昂叹了口气,很多顾虑纠结在一起,一时间组织不出语言。
“你能感觉到那个孩子特别在乎你吧?无论她朋友再多,没有一个能超过你在她心中的高度,她全身心都投入到你的身上了,你现在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太无情了?”蕾米先开口了。
“但给别人的感觉都是我一直跟在那家伙的屁股后面转,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啊。”里昂不耐烦地应付着。
“别人是别人,你可是当事人,相处了十几年了,她关心一个人的方式你应该可以感受到。总是强迫一个人陪着她胡闹,只是希望能更多地在一起,有更多的话题而已,况且你又是个不爱说话的闷壶。”蕾米说着。
“……每次这种单独谈话都会变成劝导会。”里昂口气中有少许不满,看起来是因为这个话题有些烦躁,“和你单独聊天,聊着聊着就离不开露露了,我们两个的话题只有这些吗?”
蕾米沉默了一瞬,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比夜空还黯淡的寂寥。
“我们三个一起长在逐霾者的青训营里,那是个什么地方你心里清楚。你是强者,你可以在那里有一片自己的天地,我也被你庇护过,我很感谢你。但是那个家伙不是,她太弱了,没人保护的话,就算死了都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保护了她,她只是把这份感激看得太重了而已。”里昂甩了甩手,用自己的想法解释着。
“又在找借口……”蕾米不屑地一笑,正视着里昂,虽然是个女孩子,表情中的坚毅和震慑力丝毫不输给男性,“你说那孩子是想要报恩,那你又怎么证明你对我的感情不是这种情感呢?”
这回轮到里昂语塞了,曾经里昂向蕾米表白过,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从日常行为上能看出,他并没有灰心和放弃。
“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清楚。”里昂躲开了蕾米的视线,似乎是缺乏对峙的底气。
“你清楚,那孩子就不清楚吗?”蕾米咄咄逼人,全然没有了服务员时的那种温柔亲切的感觉,“既然是报恩,那孩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和以前一如既往的态度?如果你也是想要报恩,为什么即使我离开了逐霾者,你还是放不开?”
“只是因为这个吗?你离开逐霾者的原因!”里昂也是性情中人,语气冲动了起来,“你为露露未免付出得太多了吧!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啊!”
“谁说是因为这个了!听我把话说完!”蕾米音量也大了起来,“你至少也应该考虑考虑那孩子的心情吧!你很多时候就是太固执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怎么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呢!”
“为什么?比起那一大堆轻浮的家伙,我哪里比他们差了!”里昂不情愿地辩驳着,“青训营里那么多年,逐霾者的那几年,现在,我算追了很长时间,用了很多心思了,你却总是那个样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用我明明很在乎的东西开玩笑,享受我的反应!我也很痛苦的啊!”
蕾米沉默着,长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怪我吗?一直以来,我们三个的关系不都是这样的吗?”稍微平静了一下,蕾米缓缓地说。
“是啊,一直都是这样。但是,所有东西都是会变的啊,同样的方法,效果渐渐就不一样了。”里昂表情十分复杂,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人也要变化,我们已经原地踏步很久很久了。”
“你对那孩子,一点那种情感都没有?”蕾米突然转变了话题。
“不是,只是……”对于里昂来说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你和露露,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替代的存在,但是概念不同,你是我珍惜着的存在,她……是我习惯了的存在。”
“先想想你是不是太自私了吧。”蕾米的口气毫不留情,“要是我以前的性格,早就扁你一顿了。现在我也没资格修理你,你也可以对我大呼小叫了,不过作为朋友,该教训的时候我肯定不会手软。”
“这是在强迫我吧。”里昂将身体离开靠着的护栏。
“至少要有所回应吧。”蕾米看着里昂的动作,并没有要动的打算,“你刚刚的话,对那孩子实在太不公平了。”
“要是像说的这么简单,我肯定早就回应了。”里昂顺着昏暗的街道离去,脚下一步步轻飘飘的,不太稳当,“露露她,我拿不起,也放不下啊。”
蕾米看着里昂离去的背影,神情同样五味杂陈,虽然口中一直说着让里昂为露露着想,神情中表现出的,绝非着急,气愤,恨铁不成钢这种单纯的情感。
“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大姐了。”蕾米喃喃自语。
夜在争吵之后格外静谧,这种自顾自的话语也很传得很远。里昂定是听到了,步子却没有停下。
他的步子,一定比蕾米脸颊上流下的泪水快得多吧。
基本上没有在威尔希兹休息整顿的时间,在这些方面伊莎贝尔是个十足的急性子,和她配合起来一般人都会有点吃不消。就连维恩特和晨曦都是这样,深夜的时候接到电话通知,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刚刚准备睡觉的他们又只好把东西重新打包好,清晨简单地用过早餐之后就上了前往帝国的班车。
威尔希兹有个很大的优势就是建造在整个埃米尔伦斯大陆的最中心,圣洛伦山的山顶,维恩特和晨曦是由帕雷拉坐飞艇进入威尔希兹的,从另一边搭成飞艇,就可以直接降落在萨玛拉斯帝国境内。在入境处几乎不需要手续,也可以方便地买到前往帝国各地的班车的车票,十分节省时间。
众人的目的地是一座名叫兰斯福德的小镇,位于帝国的西南面,是帝国境内少有的仍旧是靠农业支撑经济的城市,盛产境内最优质的小麦和面粉,也因为这个在帝国有一定的名气。每到秋天,金黄色的小麦田也会吸引很多很多的游客。
列车在平稳的铁路上高速行进着,两侧的风景飞快地掠过,和帕雷拉不同,这里的铁路旁也可以见到各式各样的房子,大多是正在全速运作的工厂。特地把噪声和对周边影响大的建筑集中到一起,看得出国家对工业进行了严格的规划,正是因为这样严格的体制在各个方面的体现,才让萨玛拉斯帝国这个军国主义帝国能够高速而稳定地发展。
维恩特靠走廊坐着,晨曦把手倚在窗檐上,出神地看着窗外,眼神有些呆滞。
又花了多少工夫才把晨曦从大脑的睡眠状态中唤醒,这只有无奈的维恩特才能知道。不知道该算是优点还是缺点,晨曦在脑子尚未苏醒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可以开始活动了,比如换衣服,洗漱,整理仪表和着装,但那个失误率和冒失程度实在高得惊人,看来是因为这些事以前都是仆人帮忙做的,她虽然能够完成,但远远不够熟练。
“今早上的早餐真好吃啊,威尔希兹生活着的人真是奢侈。”维恩特笑着说,早上餐厅里各种各样精致华丽,色香味美的点心把他弄得眼花缭乱,对于出身贫寒的他来说这种享受实在太过豪华了。
“嗯。”晨曦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似乎懒得用脖颈把脑袋撑起来,所以把右脸颊支在手背上,又把手臂支在窗檐旁的扶手上,完全是一副慵懒的样子。
“不会还没睡醒吧?”
“还有点……”晨曦的声音很小,嘴都懒得张开,“太残忍了。”
“等等,先转过来。”维恩特借着窗户的反光看见晨曦的脸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嗯?”晨曦懒懒地偏头,双眼半睁着,试了几次都不能完全撑开,维恩特都没想到过晨曦竟然这么嗜睡。在她的左边嘴角旁,一小团白色的奶油正黏在那里。
“唉呀,是奶油啊。”维恩特无奈地笑了笑,抽出一张纸巾帮晨曦擦掉,“挂着奶油走了这么久,你也够厉害的了。”
“嗯、嗯……”晨曦点了两下头,似乎根本没把话听进去,“诶?不是吧!”
晨曦这下才恍然大悟,一下惊醒,绯红一下窜上了脸颊。碧绿的眼眸此时睁得大大的,满是惊恐地和维恩特对视,与刚刚迷糊的可爱姿态相比,又是另一种可爱的模样。
“噗……”维恩特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啊你啊,还是那个晨曦吗?”
“平、平时不会这么严重的!只是、只是这段时间,有点累……”晨曦急忙反驳,看来是维恩特笑话了她让她感觉更没面子了。
一直坚持半神化训练,最后还经历了一场精疲力竭的战斗,还和维恩特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换做维恩特的体力说不定还能承受,晨曦的话压力是太大了些。就像一直绷紧的一根神经突然放松了下来,要把之前透支的体力全部补充回来,现在这种贪睡的现象也可以理解。
“知道了,知道了。”维恩特笑着挥挥手,“这么认真干嘛,以后吃完饭我都会帮你擦嘴的,哈哈。”
“……你就尽管戏弄我吧。”晨曦赌气一般地撅嘴,又转回了窗户的方向。
“唉呀,我错了嘛。”
在两人隔着走廊的另一边,伊莎贝尔和凯姆无言地坐在那里,不过似乎都在听着维恩特和晨曦这边的对话,到刚刚的场景的时候,平时不苟言笑的伊莎贝尔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是趁着晨曦暴露弱点的时候,不过维恩特也能占据主动,还是让旁观者感觉无比的新鲜。弗兰卡还是畏畏缩缩地抱着伊莎贝尔的手臂,克莱维利坐在两人的中间,触不到地的双脚前后摆着,一直出神地看着窗外。气氛上平静而和谐。
相比起他们几人的那边,在前面坐着的里昂和露露虽然也在聊天,气氛就没有维恩特和晨曦那边那么和谐了。平时的里昂总是会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偶尔还会认真地吐上几句槽,但今天他的话出奇地少,几乎成为了露露一个人的独角戏,但她还是一个劲地说着,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那么多话题。
“然后呢然后呢,那个魔术师把报纸卷起来,把水倒进去,水就消失了!”露露正在讲着上次在帕纽斯看到的街头魔术,“没有使用魔法的迹象,就是凭空不见了,一般是用透明的玻璃杯接住,但这回一点破绽都看不到。虽然老套了点,但是有新的手法还是让人觉得很神奇呢,是吧。”
“嗯。”里昂点了点头,并没看露露,显得格外冷漠。
现在的他又穿上了盔甲,被银白色金属包裹住的无表情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刻板和凶恶。
“其实我觉得应该是有什么出其不意的道具吧,比如他手上的戒指什么的,如果事先做好转移魔法的话,也可以做到。不过普通人变街头魔术的时候不会这么大费周折吧。”露露一点都没有泄气,继续顺着自己似乎无穷无尽的话题说下去。
里昂头也懒得点了,露露的声音就像初春站在枝头叫个不停的小鸟,再悦耳的啼鸣听久了依然会觉得厌烦。虽然露露的话题一直在变,里昂已经没怎么能听进去了。
他脑子里,依旧是昨天晚上和蕾米边看星空边说的那些话。
“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刚刚的话,对那孩子实在太不公平了。”
“我已经……不是你的大姐了。”
总是让自己为露露考虑,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又为自己考虑过呢。
小的时候,里昂保护了露露之后,欺负露露的那些家伙的仇恨就转移到了里昂身上,那个时候,是蕾米救了他们。蕾米是青训营里的大姐,手下也有一大帮小弟,她完全没有女孩子的性格,甚至比男性还要果决还要心狠手辣,在整个青训营里,她是坏孩子中维护正义的力量,对她怀有恨意的人很多,但没有人最后报复了她,不仅是因为她强大的力量,还因为她卓越的个人魅力。里昂和露露,就是在那个无依无靠的环境里,被这个带着一些传说色彩光辉的人保护,在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渐渐地里昂心中诞生了一种仰慕,对她的能力和魅力的仰慕。
能从青训营里毕业的人并不多,凭里昂的天资不一定能够那严苛的标准,蕾米就像终点处的一座雕像,一次又一次给了他前进的动力。最后,里昂甚至和比他年长的蕾米一起毕业。
里昂一直追在蕾米的后面,但那个女孩子从来都不给里昂和她并肩的机会。
她的心思没人清楚,里昂只能认为是她根本不喜欢自己。
明明是那么亲密的朋友,亲密到暧昧的程度。
虽然很不想这样理解,总是把关系搞得暧昧不清,感觉就像在玩弄对方,太过分了。
想到这里,里昂不免又烦躁起来,他甚至有些恼怒,即使那个人是曾经的大姐。
“唉呀,这么说的话这个魔术我也可以变,嗯嗯,是呢。”露露在一旁边点头边说,没注意里昂的表情变化。
为乘客提供饮品的推车正好路过两人身边。
“两杯冰水,谢谢了。”露露笑着,用很有精神的声音说道。
“知道了。”乘务员加好冰块,把水杯放在两人的桌板上。
“那么,露露小姐的魔术时间!”露露兴高采烈地说着,把列车上提供的报纸卷成了漏斗形,一把拿过了里昂面前的那杯冰水,“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自信十足的笑容,胸有成竹的神态,熟练轻巧的动作,似曾相识的口头禅,和著名的魔术大师如出一辙。但一旁的里昂仍旧不赏光,依然是那副苦大仇深心不在焉的表情。
哗啦——
报纸的材质完全接不住水,漏斗散开,水全部撒到了里昂的盔甲上。
“呃,这个……”露露挠了挠头。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
此声一出,整个车厢都安静了下来,里昂无意识间的一声责骂,音量却相当不小,语气中的怨气和愤怒一听便能明了。
虽然里昂这人看起来很严肃很刻板,但认识里昂和露露的人都没想到里昂竟然会对露露发火,在众人眼里看来,露露像个小公主,里昂则是个认真严谨的管家,管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公主发火,无论何时都会包容公主的任性,原本这种关系在众人眼里都很值得羡慕,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和谐了。
“怎么了?”莉柯丽丝在后排敲了敲维恩特,小声问道。
“不知道啊。”维恩特一脸困惑,“露露和平常差不多啊,怎么里昂突然就生气了?”
“等会儿他要花很多时间去哄露露吧,露露被这么吼了肯定会闹脾气的。”莉柯丽丝说道。
莉柯丽丝说的没错,露露那样的性格,就算消了气也会借着这个机会再闹上一番的。
“不一定哦。”晨曦的声音响起,她已经清醒了过来,左手托在下颌上,凝视着爆发了矛盾的里昂和露露那里,眼中闪动着的是另一份忧虑的沉思。
露露的动作完全定格了,用非常惊讶的眼神看着里昂,愣了半天一动不动。
“哼。”里昂低哼一声,并没有想为自己的失控道歉的打算。他眼睛一闭,双手揣在胸前,神情中怒气还未散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把从蕾米那里产生的怨气转嫁到了露露身上,但是这股无名火就是压抑不住。他明知道露露不应该成为那个泄愤的对象,她和自己与蕾米的矛盾从头到尾都没有关系,但在争吵中又贯穿始终,冥思苦想之中,她的吵闹不知不觉就让里昂心烦意乱了起来。
“对、对不起哦,吵到你了,里昂。”
露露像是回过神来,从颤抖的嘴唇里挤出这句话,叫的不是“铁皮人”,而是本名“里昂”。她的眼神游离不定,肩膀也在微微地颤抖,看得出来,她像一个做错事被责骂的小姑娘一样,正在害怕着。她叫住了一位路过的乘务员要来了毛巾,默默地跪在里昂的旁边,把他的盔甲上沾到的水很细致很小心地擦了干净。她的动作很轻很柔,生怕再次惹怒闭着眼生闷气的里昂,那种复杂的表情里,有迷惑,有忧虑,还有恐惧。
她小公主的性格,任性的性格,精力十足的性格全都不见了,擦拭着水滴的她的样子,像水晶一样单薄易碎。
周围的人也都愕然了,没人想到露露会是这样一反常态的态度,没人想到首先道歉的竟然是露露这一边,按理来说,这种胡闹和失误是可以用吐槽去包容的,里昂平时也是这么做的,可今天,一切似乎都不太对劲儿。
只有露露自己心里清楚原因。
因为里昂真的生气了。
“那个家伙……”维恩特拳头已经握起来了,这种情况就连他这个外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露露看上去如此弱小,还被一个不可理喻的家伙欺负了。
“冷静点,韦恩。”不过晨曦在维恩特失控之前阻止了他,“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一定是有原因的。”
维恩特沉默了数秒,终于把火气压了下去。
里昂这人虽然有些粗鲁有些蛮横,但在印象中绝不可能用这种态度对待露露。
直到列车抵达兰斯福德镇,里昂和露露没有再说一句话。
多亏发达的苍能网络技术,在威尔希兹众人就完成了旅馆的预订工作,下了列车直接前往目的地就可以了。因为这次行动的秘密性,凯姆并没有通知当地的逐霾者支部,全员也是便装行动,只不过因为里昂那太过显眼的盔甲装束,众人都被路人当成了佣兵或者代理人。
时间已经是傍晚,众人来到了兰斯福德镇一家朴素而整洁的商务旅馆。
“收拾一下,泽恩的分析数据只能得出一个大概位置,实际所在还需要吾等自己去找。”伊莎贝尔对其他人说,“尽早行动,整理完行李就吃饭,接着分头去打听一下线索。”
“说打听线索也……”维恩特觉得就算把范围缩小的这个小镇周围,就凭这些人找起来还是太勉强了,“有什么特征吗?”
“黯的瞳铭是个具有超高能量的苍能体,并且是浊化的苍能体,这样的物质如果不用相当完善的封闭措施密封好,肯定会泄露,就必然会对周围环境产生影响。”凯姆解释着,“不只是环境污染这么简单,极有可能引起一些不可思议的现象。”
“晶化的树木,发光的湖水,不寻常的气候……像是这样的吗?”维恩特亲眼在洛兰见过这些神奇的景象。
“差不多,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收集这附近的怪谈。”凯姆总结着。
“收集怪谈……唉,听别人讲故事吗。”维恩特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真是的,像作家出来找灵感一样。”
“汝就别抱怨了,来,决定分组吧。”伊莎贝尔扫了一眼,“也不用怎么分了,吾和凯姆,维恩特和晨曦小姐,里昂和……”
“那个。我要求单独行动!”露露突然打断了伊莎贝尔的分组。
提出这个要求,周围的人都没有想到,但惊讶之后,却又同时想到了缘由。
“无所谓。”里昂语调很平淡。
“气氛相当奇怪啊。”晨曦对维恩特耳语。
“是啊……希望别有什么事吧。”维恩特也很担心。
“……既然这样,里昂和莉柯丽丝,露露单独行动,这两个孩子,还是跟着吾。”
“听到没,弗兰卡,克莱维利,好好跟着妈妈走哦。”凯姆调皮地笑着。
唰——
剑与剑鞘的摩擦声相当干脆,剑刃已经架在了凯姆的脖颈上。
“汝最近嘴是越来越管不住了呢。”伊莎贝尔眯着眼,眼神中全是寒意。
克莱维利表情很复杂,妈妈这个词在他心里仍旧有着沉甸甸的分量,被用来开玩笑显然让他不是很舒服。不过凯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得懒得再去赌气发火了。
“好啦好啦,先收拾东西吧。”维恩特在旁边笑着打圆场。
露露和里昂之间的冷战,又这么被转移出了众人的视线。
本来以为打听怪谈是件效率非常低并且会问到很多不着边际的故事的事,但在夜里所有人回到旅店大厅汇总情报的时候,情况出人意料的十分清晰明了。虽然每人收集到的情报都略有不同,不约而同地所有人都提及到了同一个当地的怪谈。
“人偶山庄……听起来像鬼故事一样。”晨曦左手托着下颌,这是她思考时的标志动作。
“曾经居住着当地的贵族的别墅,某一天所有人都变成了人偶,人偶都像被设定好了一样,有条不紊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山庄也从山上消失了,之后偶有目击情况。”伊莎贝尔边说边想着这情报的可信度,“要说无法被人看见,可以用魔法中的幻术解释,至于活动的人偶……难不成是亡灵?”
“应该不是,我觉得是傀儡术之类的黑魔法。”维恩特开口了,在菲尼克斯研习魔法的几个月,虽不足以让他成为魔法宗师,也可算作见多识广,“魔法的本质是苍能的浊化,按理来说,浊化的苍能体也可能引发与魔法类似的现象。”
“那明天就到山里寻找一下吧,逐霾者徽记可以驱散幻术的。”凯姆说着,“今天大家也累了,赶了一天的路,就早点休息吧。”
“对了,露露呢?”维恩特向四周望了望,讨论都已经结束,依然没找到露露的身影。
“肯定又到哪儿去玩了吧。”里昂一脸无奈地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找她。”
越是这种事,越是让里昂感到心烦,为什么自己非要像一个管家一样,处处照顾她不可。
因为只是她一个人的话,无论如何都让人放心不下。
“那麻烦你了,里昂。”维恩特说着,没有加其他任何的话语,本来想劝他消消气,不过这件事果然还是要靠他们两个自己处理。
“嗯。”里昂挥了挥手,慢慢走出大门。
兰斯福德的夜景平静而祥和,有一种小城特有的轻松宁静的氛围,里昂沉重的盔甲不时发出声音,引起周围路人的注目,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毫不在意。他并不算大的眼睛不停扫视着街道两旁,希望能找到那个熟悉的女孩子的背影,在一个店铺前纠结着到底要买哪一个小首饰,或者在一个甜品店里开开心心地吃着,如果真的找到了的话,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明明大家都在努力完成任务,她却又跑去干这种没紧迫感的事了。
光是想着,就让里昂又有些火大。
恍然之间,里昂已经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商品玲琅满目,霓虹五光十色,却还是找不到那个女孩子的身影。他希望透过下一个橱窗就能看到她,无论她在干着多么让自己火大的事情,至少这副图景,能让自己安心下来。
他知道,自己开始着急了。
不自觉地,里昂的步伐加快了,橱窗里的首饰,衣装,蛋糕都对里昂没有任何吸引力,他挤过糕点店门口的长龙,只希望能赶快找到露露而已。但是,不管怎么找,就是没有。
所有店铺都浏览过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里昂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虽然现在只是初春,气温并不高。
一丝不祥的预感从里昂的胸中升起。
原路返回,里昂又寻了一遍,这次几乎用的是跑的,盔甲的重量压得他的肩膀发痛,呼吸也因此变得急促,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放慢脚步,他明白,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寻找一个在不断运动着的人如同大海捞针,但他还是坚持寻找着,他觉得凭借他这么多年的经验,能够靠感觉知道那个麻烦的露露在那里。
可是,还是没有。
里昂已经相当着急了,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瞳中映射出的思想早就一片混乱。他打算先回旅馆里确认露露有没有回来,如果没有的话就拜托大家一起出去找。
他反复敲着露露的房门,数次之后仍旧没人应门,里昂知道她一定是不在。他折返回去,甚至已经做好了露露被绑架的准备,去自己房间取自己的武器。
房间竟然没有锁,里昂踏进自己的房间,却见露露正坐在房间的中间摆着腿,她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罐子。
“嗨,铁皮人,你终于回来啦。”露露用一如既往开朗的声音迎接里昂,似乎完全没有受列车上事情的影响。
“你……”不知不觉地,里昂用纱布裹住的右手已然捏紧。
到现在里昂的呼吸还没有喘匀,心脏有种紧紧被人捏住的痛楚。
自己拼了命在街道上奔跑着,每家店铺里寻找着,累得满头大汗。
明明自己已经焦急到了极点,这家伙居然一脸悠闲地呆在这里,也不用戒指通知一声!
“给你说给你说……”露露笑了笑,正准备把桌上的铁罐子捧过来。
“你回来了就不能先通知一声吗!”
声音很大,带着明显的怒火,一脸难看的里昂打断了露露的话。
突如其来的愤怒,让露露的动作和笑容都像石雕一样僵住了。
“我找了你好久,累得要死不活的,你回来也先通知一声啊!辛辛苦苦大街小巷地跑,你玩就玩吧,偷偷懒也无所谓,至少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啊!”一旦开闸就收不住了,里昂的怒气涌上脑顶,大声责骂道。
露露沉默着,低着头有些怯畏地看着里昂的眼睛,肩膀又开始发抖了。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
一共也只有这么两次而已,里昂会对着自己生气。
一直以来,都是怎么胡闹都无所谓的。
其实自己也不是想要胡闹,只是想要和里昂多说说话而已。
不然在他的身边,不就一无是处了吗?和那个蕾米比起来。
还是会害怕,看到里昂这个样子,虽然自己已经做好里昂生气的准备了。
但还是会害怕的啊。
好像有种重要的东西,被从身体里生生地抽离了。
“对、对不起……”露露的声音很小,嘴唇颤抖着,音都很难发准确。她的步子轻飘飘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慢慢从里昂的身边走过。
里昂沉默着,从表情上有些于心不忍,但最终,没说出什么道歉或者挽留的话语。
“对了,里昂。”露露声音很低很低,说这话想必都壮足了胆子,“铁罐子里,是这里最有名的点心,你喜欢吃甜食吧,刚刚我买来的……尝尝吧,别生气了。”
关门声响,露露消失在了门的那边,只留下哑口无言的里昂。
里昂有些走神地揭开铁罐盖子,里面放着几种不同的糕点,都是热乎乎的,刚刚出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恍然大悟。
露露那么晚回来,原来不是去偷懒,是去买点心了。
一直等在这里,是为了给自己道歉的吧。
不用戒指通知,也是怕打扰到自己,因为自己的迟迟不归,她以为自己有要事在身。
“哈哈,哈哈……”里昂干笑两声,“我……究竟在干些什么啊。”
拿起一块圆形的糕点放入嘴中,甜味浸入味蕾,麦香溢满口腔,里昂不仅品到了甜美,还有懊悔和苦涩。
其实露露不知道,里昂是因为去见蕾米,才经常去甜品店,才喜欢上甜食的。
诸如此类的理由,又怎么能成为迁怒于露露的借口呢?
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露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平常的开朗活泼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默默地站上了房间的阳台,看着头顶广阔浩瀚的星空,脑子就像停止了转动,神情呆滞,这种状态,可能是露露保护自己的方式吧。晚风轻轻拂过她的夜色长发,就像一双无形的手正在缓缓抚摸着她,很温柔,不知不觉地,她的泪水已经注满了眼眶。
她白皙的双手扶着阳台的栏杆,穿着黑靴的双脚平行站着,用模糊的双眼望向苍穹,可能在她自己察觉之前,从她微张的双唇中已然漏出了曼妙的歌声。声音很轻很缓很纯粹,说不上唱功纯熟但音调把握得很准,没有任何的装饰音,依然能让旁边的人听出音乐的美感。能在清唱中唱出如此水平,很重要的原因是她向每一个字里都注入了感情。
她喜欢唱歌,无论是高兴的时候,还是悲伤的时候,都喜欢唱歌,感觉这种从胸口涌出的情绪能把那里积压的情感一起宣泄而出,高兴的时候歌声中有股美妙的甜味,悲伤的时候歌声酸而苦涩,却不如闷在胸中那么强烈。
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里昂会如此一反常态,她百思不得其解,即便如此,她依旧深信着里昂他有自己的原因,她不愿意去责怪里昂,或者说她觉得自己没有责怪里昂的资格,因为从一开始就算里昂一直把她当作出气包用她都毫不介意,反倒是那种友善和温柔,才让她感到受宠若惊。
她见过里昂发怒的样子,是在自己被欺负,里昂帮忙出头的时候,那样子很凶恶,即使现在露露心中还有很深的印象。她原本以为里昂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但在之后的相处中,他一次都没对自己露出过如此恐怖的表情,所以今天的怒火,让她不知所措。
被吓得已经无法思考了。
她怕的并不是里昂觉得自己烦,而是怕里昂开始嫌弃自己,想要把自己扔掉。
“很不错啊,没想到你的歌唱得这么拿手。”从隔壁的阳台传来声音。
露露将意识从遥远的星空收回来,看向声源,维恩特正站在那里。
“没、没有啦……”露露勉强地笑了笑,她不想让这个人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但是无论如何恢复不了之前那种精神满满的状态,“维恩特为什么在这里呢?”
“哦,这边就是我的房间啊。”
“那晨曦姐姐呢?”
“她在洗澡……我出来透透气。”维恩特无奈地笑了笑,“除了刚刚睡醒的那一会儿,我拿那个家伙完全没撤啊。”
看维恩特的表情,估计是刚刚又被晨曦狠狠地捉弄了一番。
“呵呵,关系真好呢。”露露发自真心地说。
“你呢?又怎么了,还是里昂的事?”维恩特问道,似乎觉得距离有点远,便从自己的阳台很轻巧地翻到了露露站的阳台上。
“没有啦,不用担心了。”露露笑着说,想敷衍过去。
“别骗我了,我都听到了。”
其实维恩特是听不到的,这家旅店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这第一手的情报,是菲尼克斯带给他的。
“这、这样啊……”露露愣了一下,知道是瞒不过去了,思考了一会儿,用赤色的眸子看着微笑着的维恩特,又开口了,“那,能听我发发牢骚吗?”
“啊,当然可以。”维恩特点了点头。
“你知道的吧,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进了逐霾者的青训营,因为很弱小,经常被欺负,直到里昂他保护了我。”露露开始说起以前的故事,“那是我在那里唯一信得过的人,虽然后来我们接受了蕾米姐的庇护,我和她的距离还是不如我和里昂之间近……蕾米姐是个好人,一直以来都是,很可惜,因为她自己的原因她离开了逐霾者,也就是说,在我身边,长久以来,只有里昂这一个人。至于我的母亲,在我在全封闭的青训营里的时候,家庭出现了很大的变故,父亲死了,现在母亲已经重新成家,那里没有我的位置。所以,里昂对我的意义,你能理解吧?”
“独一无二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的人,应该是这样吧?”维恩特说着。
“嗯,差不多。要是他不见了,我就真的是独自一人了,你也觉得吧,我其实是很弱小的,因为弱小,才天天装作那副开朗的样子,想要讨其他人的开心。即使这样,我觉得要是我变成一个人了,我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被人欺负什么的……就算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很害怕,如果我变成一个人了,这些还会发生的,因为我太没用了。”
“我从来没觉得露露你没用啊,你的性格很能治愈周围的人。”
“呵呵,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我是清楚的。怎么说呢,我知道,如果不变强的话迟早会被里昂嫌弃的,他也不愿意一辈子做一个保姆。我一直在努力,但水平似乎还是达不到他的期望,本来这是我的错……但是,就是没办法释怀啊。”
“其实你一点都不清楚你自己,我就直说了吧,我这个外人都看得比你明白。”维恩特对着吐露心声的露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直言直语是维恩特一向的特点。
“诶?”露露神情中显露出了惊讶。
“首先,你根本就不弱,弱者不可能在十六岁就成为逐霾者的,弱者不可能在逐霾者这个组织里生存下来,而且越走越高。”
“那是因为有里昂……”露露想争辩。
“这也不能否定你自己的实力和努力吧!你就是太看轻自己了,或者说,没意识到你自己的进步。”
露露沉默着,赤瞳中闪烁着迷惘的光,思绪很复杂。
“里昂也不是会因为这种原因抛弃你的人,要是这样,你们十多年的情谊实在是太不可靠了,这种单薄易碎的关系,怎么可能创造逐霾者组织里的奇迹?我和薇尔都觉得,那个里昂一定是有其他原因,你最好找个机会问清楚,等他气消了,我觉得他回来找你道歉的。”
“或许吧……”露露喃喃自语,内心徘徊不定。
“还有,最重要的,你根本不是独自一人。”维恩特说着,“我知道里昂在你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在那以下,你还有那么多能够支撑你的朋友啊。抢婚的时候,你也拖着那家伙来帮我的忙了吧,我知道你们逐霾者的身份一旦暴露了会很麻烦,但你们还是来了。既然你会为你的朋友做这些事,反过来,你的朋友肯定也愿意为你付出的,因为他们能感受到你的真诚,你不是装出来的,你是真正在乎你身边被称之为‘朋友’的人。别人我不敢说,我维恩特·安德鲁,只要你需要我肯定就会帮你,尽力而为。”
“谢、谢谢……”直白的话语能够触及人的内心,露露瞳中的水波又荡漾了起来,似乎将要止不住涌出来了,“心情好多了,谢谢,维恩特。”
露露说完这话,破涕为笑,那种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让维恩特感到无比温暖,还有一丝心动。
这样的露露也非常可爱。
“那个,维恩特,帮个忙好吗?”
“什么?”
“让我抱一会儿。”
“什……”
没等维恩特说完,露露已经扑进了维恩特的怀抱,纤细的双手从维恩特腰腹之间穿过,维恩特的体肤能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露露的体温和柔软。她紧紧地贴在维恩特身上,毫不顾忌,就连小巧圆滑的胸部也不例外,让维恩特一下措手不及。
“果然,这样就能冷静下来了。”露露享受地说,“和里昂一样壮实的身体呢。”
“呃,那个,你能冷静的话,那最好了,心情变换好了,找个机会再和他谈一次吧。”倒是维恩特冷静不下来,话都有些不会说了。
“嗯,谢谢了,维恩特,你真是个好人,真的,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露露的手臂又抱紧了几分。
“也没有那么好啦……”维恩特脸已经通红,毕竟露露的夸奖那么直接,让维恩特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过,能让露露冷静下来,维恩特本人还是很高兴的,听了露露的夸奖,自己说的那么多有些难为情的话还是物有所值了。
想到这里,像是回应露露的那种感情,维恩特也轻轻抱住了露露。
“嘿嘿,谢谢,再一会儿就好了。”露露笑着说,感受到了维恩特的大手的轻微力量。
“嗯,没关系的。”
“什么时候,能这样和里昂拥抱就好了。”露露悄声说,声音有一丝憧憬,“从没这样过呢。”
“会有机会的,肯定。”
“咳咳!”
突听干咳声响起,维恩特顺着声音回头,却发现穿着浴袍裹着头巾的晨曦正站在那里!
“这、这是误会……”维恩特想从拥抱中抽身,但露露抱得很紧。
“虽然你现在有了恋人,我还是想把这份情感传达给你。我很希望你能幸福,但是也希望我能在你心头仍然有一个位置,我们做过的那各种各样的事,都不要忘记了,知道吗?维恩特,我喜欢你,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还是将来。”露露趁势转变了话题。
“别故意转变话题还说得那么大声啊!这下薇尔不全听到了吗!”维恩特强烈地吐槽,终于从露露的拥抱里脱身。
“也就是说,本来是在说我不应该听的东西吗?”晨曦笑着,嘴角抽动的样子在月光下显得寒意十足。
“不不不不是!只是、只是那个……”
“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吗?”维恩特似乎听到了晨曦咬牙的声音,“给我过来!”
“是!”维恩特不敢怠慢,急忙翻回了自己房间的阳台。
“心情已经恢复了,谢谢你哟,维恩特。”露露带着甜甜的笑容向维恩特挥手。
“别再添乱了!”维恩特用央求的声音喊道。
“你这种德行,到现在还不给我收敛一点。”晨曦一把揪住维恩特的衣领,把他拖回了房间。
“听我解释啊……”维恩特无奈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第二天早上,用完早饭之后的众人在旅馆的大厅里集合。今早上晨曦的状态不错,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一如既往的完美,反倒是维恩特耷拉着眼睑,一脸疲态,想必是昨天晚上被晨曦修理得够呛。至于里昂和露露那边,虽然还是没有什么交流,气氛已经没有昨天那么古怪了。
“先在这里试试。”凯姆站在酒店门口,望着北方的上坡与树林,抬起了自己刻有逐霾者徽记的右手。徽记发出强烈的光芒,在一阵晕眩感之后,在半山腰上,竟然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栋豪华气派的古典别墅!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伊莎贝尔淡淡地说。
“喂喂,应该说我的技术高超吧。”凯姆不满意地吐槽,“好歹我也是专修辅助魔法的,幻术与反幻术也是很重要的课程啊。”
“各位,出发吧,走到那里看来至少有七八公里。”伊莎贝尔转而对众人说。
“别无视我啊!”
因为路程比较长,众人路上一直在谈论各种各样的话题,里昂和露露虽然也有加入,但直接对话的机会仍旧几乎没有,了解情况的维恩特和晨曦知道,这两个人修复关系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这也只能靠他们,外人帮不上太大的忙。
“对了,现在是寻找死爪的瞳铭吧,那么,这里的神使呢?”维恩特想起了这个问题。
“神使基本上没有线索,先把比较有眉目的事情处理好。”伊莎贝尔简短地回答。
下午时分,顺着山中的简易石制登山道,众人终于来到了那栋别墅前。站在面前,别墅更显得奢华而有气势,建筑规模可能将近有两个晨曦家那么大,前庭十分宽阔,道路两旁有修剪得非常整齐的花坛,自动浇灌机旋转着,正在往花坛中浇水。道路异常整洁,就连一片落叶都看不到。飞鸟不时飞过庭院,大概是因为幻术影响,不然一定会有鸟儿在这美丽的庭院里落脚停留。
放眼望去,和普通贵族的宅邸并无二致,要不是被幻术遮蔽着,谁也不会怀疑这个山庄有什么异样。
“先进去吧,找个房间先休息一下,走了这么长时间这两个孩子也累了。”伊莎贝尔说着,按下了门柱上的门铃。
弗兰卡一路上都死死搂着伊莎贝尔的手臂,看起来也的确是累了,整个人彻底蔫了下来,后面几乎是被伊莎贝尔拖着在走,双脚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相较之下,克莱维利不愧是男孩子,一路上还能和众人聊上几句,体力消耗情况也不是那么严重,看来平时并不缺乏锻炼。
门铃连响数声,没有人应门,宅邸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奇怪了,应该有人才对。”晨曦皱了皱眉,“这些植物明显都是天天修剪的,道路也这么干净,一定有人在打扫。”
“是啊。”伊莎贝尔又按了两下,还是跟刚才情况相同。
“直接进去吧。”维恩特提议。
“这、这不太好吧?”莉柯丽丝在旁边说道,有些迟疑。
“这两个孩子有点撑不住了。”凯姆无奈地说着,“好好好好!克莱维利没说你,别瞪着我啊,你表现很好,很好!修正修正,弗兰卡有点撑不住了,进去之后先让她休息,等遇见主人或者仆人,我们再和他们交涉吧。”
凯姆根据平时的经验,知道绝大部分的贵族还是会给他右手的徽记一个面子的。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扇紧锁的镂空大铁门,门柱两旁还有两扇半开式的辅门,同样**在地上的门闩锁住。虽然众人打算先进去再说,怎么在不破坏门的情况下进去已经成了一个小难题。
此时突然传来了引擎的响声,从庭院的右边缓缓驶出一辆小型的蓝色卡车,卡车司机以一个极为僵硬不自然的姿势坐在驾驶座上,把车停在了大宅门口,看都没有看众人一眼。
“原来有人啊。”凯姆笑了笑,“喂,师傅,能来帮我们开下门吗?”
凯姆使劲朝车子晃着手,但那个司机坐在位置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门旁边的小房间里走出一个穿着保安服的男子,用和机器没有区别的僵硬动作一点一点挪到门边,弯下腰准备打开门上带锁的门闩。
“唉,这不是有人吗,刚刚按了那么久门铃都没人理。”凯姆叹了口气,等那个人把大门打开。
门被他一点点拖开,接着他又用看着就让人着急的生硬动作打开了另一边的门。
“谢谢啊,这位老兄。”凯姆向那人道谢。
但那个人就像没听到一样,也不说话也没有表示,就朝原来的方向走了回去。
突听引擎声咆哮,卡车司机就像没有看见眼前的众人,踩下油门,向众人撞了过来!
“快闪开!”伊莎贝尔大喝。
幸亏车距离大家还有一定距离,伊莎贝尔一拉把凯姆拉向一旁,晨曦也把维恩特拉了过来,总算是全员躲开了这辆卡车。有惊无险,要是再晚上一秒,事态就严重了。
“这家伙!”凯姆很生气地对着远去的卡车背影骂着。
晨曦紧锁双眉,沉默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突然她跑了上去,在那个穿保安服的人回到房间之前抓住了他的肩膀。果不出晨曦所料,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前进的力量大得出奇,又把晨曦的手挣开了。
这的确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反应。
“看来传言……是真的。”晨曦喃喃自语地说。
所有人都是人偶,人偶都像被设定好了一样,有条不紊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或者说,有生命无意识的机器人。
“果然是吗?”这个时候,众人都靠到了晨曦的身边,伊莎贝尔问着。
“嗯。”晨曦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种对生命毫不敬重的魔法,或者现象,匹配上死爪的瞳铭,再合适不过了,让人无法容忍。
那个人开始按部就班地锁门,对进入宅邸的这些人丝毫不在意,或者说,在他的设定里并没有相关的内容。
“总之,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看起来,是没错了。”凯姆说着。
众人在右边的一栋房子中的二楼找了一间客房,把弗兰卡和克莱维利安顿好。这间房子里所有东西,包括卫生间,厨房,浴室一应俱全,还有已经人偶化的佣人正在打扫卫生,虽然和这种怪异的生命体待在一起让人感觉有些阴森怪异,不过作为落脚点来说,这栋房子再合适不过了。
“既然这样,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材料,如果有就可以自己做料理了。”晨曦并没有打算休息,边说边站起来。
“那、那我去帮忙。”莉柯丽丝也跟着站起来,维恩特见识过,作为共和国逐霾者著名的内务专家,莉柯丽丝料理的能力也毋庸置疑。
“我也去搭把手吧,两个人不太够的样子。”维恩特说着也站了起来。
“料理只能做到及格线的人还是好好休息吧。”晨曦抓住维恩特的肩膀,又把他按回了椅子上,“精力旺盛的话,等会儿寻找瞳铭的时候加把劲吧。”
“好吧……”被晨曦这么说了,维恩特也就没办法了。
被这么说了的维恩特稍微觉得没面子,不过当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桌的时候,这件事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看来维恩特真的擅长用除了脑子以外任何的部位思考。
走了将近一天的山路,一般人在缓过劲来之前都会没什么胃口,这桌菜的香气却直接把所有人的食欲勾了起来,大快朵颐之后,感觉消耗掉的精神又恢复了不少。
“厨房里的食材储备相当丰富,足够我们吃上一个星期了,而且挺新鲜的。”晨曦笑着说。
“我一直在想,既然都是人偶,或者说傀儡术,为什么这些地方都井井有条的呢?”凯姆用手抓起一块面包,边吃边说。
“汝还是注意一下餐桌礼仪吧,别变得像凯文一样不拘小节的。”伊莎贝尔在一旁冷淡地提醒,“估计这些东西都是设定好的吧,门口的植物,修剪得和机器人修剪出来的一样整齐,刚刚的那些佣人也在用很固定的模式打扫房间,或许采购也有专人负责吧。”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但是整个山庄的固有体系还在正常运作……”露露的嘴叼着一块吐司面包,像是在沉思。
“进来时候的卡车就是采购的吧,那种状态,怎么和正常人交流啊。”维恩特有些纳闷。
“这就不得而知了,要不是亲眼所见的确不敢相信。”晨曦说着,“怎么了,莉柯丽丝?从刚才开始就是一副奇怪的表情,也不说话。”
“啊、啊,没怎么……”似乎一直在出神,直到晨曦叫她她才反应过来,“你、你们都不觉得害怕吗?正常人变成那个样子……恐怖片里也会出现的。那些人,如果突然变得残暴起来怎么办?我总觉得,这里的气氛很压抑。”
“哈哈,莉柯丽丝不应该是害怕这种东西的类型啊。”很了解她的凯姆笑了出来,“以前看惊悚小说不是津津有味吗?”
“书和现实是两回事啦!就是因为看得多才想得多,才害怕啊。”莉柯丽丝有些脸红,她也觉得自己害怕的样子有些没出息。
“哈哈哈哈,这样啊,原来如此呢。”凯姆毫不顾忌地笑了出来。
“请、请不要取笑我!”莉柯丽丝却越来越窘迫了,脸也红到了耳根。
“注意到了吗,莉柯丽丝,从刚刚开始,佣人们都不见了哦?”凯姆突然压低了声音,用很阴诡的语调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显能看见莉柯丽丝娇小的身躯颤了一下,估计冷汗都吓出来了。
“别、别吓我了,凯姆先生,这、这一点都不好玩。”莉柯丽丝的声音很不稳。
“但真的哦,你觉得他们去哪儿了呢?”凯姆玩得更起劲了,“是去准备人肉烧烤架了呢?还是打算放火烧了房子呢?还是打算出其不意地恶灵附身呢?”
“啊啊啊啊啊——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莉柯丽丝连忙按住了自己的耳朵,拼命地晃着脑袋。
“好啦好啦,”维恩特拍了拍莉柯丽丝的肩膀,“凯姆你别趁着别人男朋友不在就欺负她呀。”
“嗯、嗯……”莉柯丽丝小心翼翼地放开了手,稍微安心了下来。
“不过,把这故事讲给迈克听说不定挺好玩呢。”看来维恩特一开始就是打算继续捉弄莉柯丽丝的。
“啊啊啊——不要不要,这么丢脸的事!”莉柯丽丝摆着手,动静更大了。
“凯姆!安静点!”见凯姆又打算说话,伊莎贝尔厉声喝止。
“呵呵,韦恩,又得意忘形了吗?”晨曦则又露出了有些生气的时候的冰冷笑颜。
“知道了……”凯姆和维恩特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
这幅场景在露露和里昂,甚至是初觉异性意识的弗兰卡和克莱维利的眼里,都显得格外有趣。
“不过我说真的,佣人去哪里了?”凯姆说,“离开时间还不是太久,是不是跟踪一下?”
“我去吧,这个我比较擅长。”维恩特站了起来,一方面刚刚什么事都没干有点不太坐得住,另一方面他速度上的优势的确适合这样的任务。
“那我也跟着去。”晨曦说着放下了餐具,用餐巾擦拭了嘴角。
“诶?薇尔你就休息吧,忙了这么久了。”
“嫌我碍事吗?”晨曦偏着头,闭起左眼直视着维恩特。
“不、不是,当然不是!”维恩特连忙摆手,“唉,真拿你没办法呢,那走吧。”
事情怠慢不等,决定好人选以后两人就匆匆地离开了房子。
“那个晨曦,真的是维恩特的克星呢,哈哈。”凯姆大声笑着,“这么早订婚看来也不是好事……喂喂喂!我错了,弗莱儿!别在饭桌上拔剑啊!杯子!杯子撞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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